70年代,老家的雪融化的很慢,即使春深了,阴坡的雪还恋恋不舍地趴在地脚边。
地开冻的时候,社员们开始忙碌起来。刨地,担粪是两项主活。农村的山地像一根根窄长的鞋带,从山脚一直缠绕到山顶。跑地的时候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站在地头上,听队长分派好人员地块后,各自便挥锄大战,说说笑笑间一块地就刨完了。
春天的日头短,山地离村庄远,午饭只得在山坡里吃。饭是有专人送的,出坡之前,队长会指定一人负责把每个社员的饭水收集起来,用担杖和架筐颤颤悠悠挑着,在吃午饭之前准时送到地头上。那时的饭多是玉米煎饼,菜是干巴鱼、豆腐干或咸菜,水是用水壶或瓶装。那时的干巴鱼特香,一家人吃,全村人都闻得到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到。梨梨嘴和山花开的时候,饭菜就多了些,他们将梨梨嘴和山花采回家,晚上用水洗净杂土伴上面粉,有鸡蛋的再添上个鸡蛋,做成黄嫩嫩香喷喷的面糊以备明日做饭
送饭人刚到地头上,放下担杖,社员们便围过来,各自拿走自已的饭菜和水。饭是用洁白的布或花包袱一层层包起来,这样可以保证饭是暖和的。他们一层层揭开,煎饼的清香和各种菜香便碰撞在一起。他们各自选一块石头或草团坐下来,嘴里便有了抑扬顿挫的巴咂巴咂声。每当谁有了好菜(干巴鱼)都会真诚地让一让别的社员吃,社员不吃才开始自己吃。虽然饭菜没有肉,没有馍馍,即使是咸菜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。
这样的野餐要吃到所有的山地跑完,种上了高粱、谷子和地瓜后才能陆陆续续在家吃上一吨安稳热乎乎的午饭。
那时日头短得转过腚来就要黑天,山地远的要种到外村。如果回家吃饭要耽误多少时间啊!“”春光一刻值千金,人多吃饭香啊!”这句话成了队长的口头禅,才有了社员们凝心聚力,才有了年年春种秋收。
50多年过去了,这些山地依然缠绕在山梁间,栽上了果树。那些老队长们却大多离开了人世间。土地承包后,调整了种植结构,栽上了果树,春暖花开的时候,承包的村民不再送饭,而是把家搬到了山上,饭桌上摆的是鸡鱼大肉,热汤热水。
感恩党的好政策,现在生活好了,虽然吃着鸡鱼大肉,却再也吃不出那年坡里吃饭的清香,而耳边却常常响起老队长那句口头禅:“春光值千金,人多吃饭香!”
陈柳来,网名柳林秀风,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,作品散见巜山东文学》巜联合日报》《山东商报》巜云南科技信息报》巜鲁中晨报》等纸媒和网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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